第542章 相互忌憚

聽威廉這麽說，對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個人，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個人掌握了整個帝國之後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在二十一年前，他會為了威廉好像發瘋一樣，單槍匹馬沖進德諾曼底家族重重防禦的要塞之中，那麽二十一年後的今天，他就敢發動帝國的五十萬大軍，將她辛苦布局所制造的一切成果毀掉。

“……你……”對方的面色變得非常難看。非常非常的難看。似乎已經想到了奧托馮赫裏福德掌握了帝國的後果，對方的面色變得很難看——

但是很快，對方就又重新強迫自己，恢覆了之前的淡然與從容：“你在開玩笑的，對不對，威廉——你怎麽可能——你可是好不容易才搬開了那個人，掌握了整個帝國的。整個世界上最期盼他消失的人，恐怕就是你了。你怎麽還可能讓他重新出來，掌握權力呢？”

聽到這家夥這麽說，盡管在這之前從來沒有對她抱有任何期望。但是威廉還是忍不住覺得不舒服與不愉快。他強忍住想要掀桌，然後揍她一頓的沖動。

這家夥說著這樣那樣的，所謂親情，所謂的血緣一類的話。但是歸根結底，這家夥還是一個混蛋，只知道自己的利益。

當然了，威廉也從沒有在乎過她的態度就是了。也從來沒有對這家夥抱有任何的信心。

這家夥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就算是死掉了也無所謂，自己絕不會憐惜這家夥就是了。

似乎是感覺到了威廉莫名其妙的產生了的優越感，以及對方完全沒有一點兒動搖的意思。對面的那個家夥輕哼了一聲，然後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

刨除這點情感上的不愉快不說，對方在實際上又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不能做出決定。因為這件事牽扯到的利益實在是太多了。就算，就算威廉這麽說，並不是真的，就算實際上這只是一個並不存在的威脅。但是她還是不能冒險。

是的，不能冒險。現在的一切都對她有利，無論是國際局勢，還是雙方的力量對比都一樣。在這種情況下，她不需要，也不能，甚至說不允許冒險。

無論是對人還是對國家來說都是一樣的。富裕而且從容的國家或者個人都不傾向於冒險。而貧窮或者較弱的國家和個人則相反。

“所以說，你的選擇是什麽呢？”威廉微笑著，這樣對她說。對面，瑪利亞女士平靜的看著真誠，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

“……好吧，你的聰明才智。或者……我更喜歡稱呼這種行為為瘋狂。”

應該說不愧是一位很優秀的統治者麽，對方在一段時間的驚訝與憤怒之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看向威廉的表情變得很平靜。

不過，說的話還是有點……不太好聽呢。

哼。隨便你怎麽說吧。威廉輕笑著，這樣說道：“至少對你來說，效果不錯。不是麽？”

“……的確。”雖然很不爽。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承認了。

就這樣，雙方暫時停止了對話。經過這第一輪的對話，雙方對對方的難纏，可怕，城府與手腕多少有了一定了解。在這種情況下，雙方都不會像開始那樣輕舉妄動了——當然，威廉覺得這個“不會輕舉妄動”更多的還是針對瑪利亞夫人。

這位德諾曼底的真正的家主，或者說前任家主雖然非常可怕，但威廉相信自己已經掌握了對付她的方式。同時，對方也徹底放棄了輕易的控制威廉，將威廉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意圖。

在這種情況下，雙方再不能說什麽，當然，實際上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客氣的話沒有任何意義了。於是。

“既然如此，我可以離開了麽？”威廉輕聲問道。

“……”對方沒有回答，點了點頭。

“期待下一次不要見面。”威廉說了這樣的話，再然後便轉身離開了。只留下瑪利亞德諾曼底一個人站在這裏，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在她的女兒維多利亞走過來，小心翼翼的詢問：“母親……”之後，她才露出了一個淡然，從容的笑容：“沒有關系，我的孩子。你的兄長，嗯，的確比我想象中的優秀得多。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能夠完成他想要做的一切。現在仍舊是我們占據優勢。德諾曼底家族距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而他想要達成他的目的，卻還需要再努力至少四十年時間。四十年，足夠我們將整個人類世界納入掌控之中了。”

“是的，母親，一切都在計劃之中。”維多利亞恭敬的回答說……只是，她心裏面究竟是怎麽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看著她的女兒的表情，對方沈默了一會兒，再然後開口：“你還在覺得失望，對麽？”

“失望？”對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不清楚她的母親在說什麽。

“我沒能說服，甚至沒能強迫他參與我們的計劃。同時，這種失敗，以及判斷，也讓我做出了他比你更優秀的結論。所以說，你會覺得失望，是這樣吧？”她平靜的這樣問道。

“……是的，母親。”

當然，除了這些話之外，還有一些話，就算是在母女之間也不能說出來的。

比如說，如果當年威廉的父親奪走的孩子並不是威廉，而是維多利亞的話。又或者，威廉的父親沒能奪走威廉，又或者威廉的母親無論如何也要重新將威廉奪回來。

在接受了德諾曼底家族的教育，而不是接受赫裏福德家族教育的情況下，繼承了德諾曼底家族姓氏和力量，甚至成為了德諾曼底家族繼承人，家主的威廉，又能將這個世界推進到什麽程度呢？

雖然說非常非常努力的不想要自己往那個方向去思考，去想。但她還是忍不住這麽想——而再結合一下她之前根深蒂固的一點，那就是接受了德諾曼底家族教育的她，至少在教育水平上要高過威廉馮赫裏福德這一點來說。那麽就能得出一個結論。

如果將威廉與她互相調換位置的話，那麽威廉將創造比他現在所創造的一切更加輝煌，也更加偉大的事業。與之相對的，沒有了德諾曼底家族的教育資源的她，很有可能會墜落凡塵，變成一個隨處可見的，胸大無腦的，沒有任何意義的花瓶一樣的貴族小姐。

而沒有了赫裏福德家族，以及俄羅斯——哥特帝國競爭。在威廉的控制下更加強大，也更加偉大的德諾曼底家族，以及布立吞大路派，布立吞王國，將會成為毋庸置疑的，整個人類世界的統治者。

或許現在，她的母親就不用低三下四的去央求自己的兒子，甚至還會被打臉了。帝國的政策會毫無阻攔的執行下去。

“這麽說的話，簡直就是……不，完全就是我拖了後腿啊。”她忍不住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如果布立吞的繼承者不是我，而是我的兄長的話，而如果我與他的身份調換的話。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啊。

想明白這一切的維多利亞只覺得精神恍惚。同時對於自己的存在意義產生了懷疑，甚至產生了悲觀的自我厭惡的心理傾向。

她的這一切都被她的母親看在眼裏。她多少有些後悔。原本她告訴了維多利亞，她與威廉之間的關系與情感之後，是想要讓她利用這種情感來約束與羈絆威廉，讓他們在一定程度上達成合作的。

但卻沒想到，最終的結果會是這樣。

“真是……不幸。”瑪利亞開始思考自己的布局。同時對赫裏福德家族，以及威廉馮赫裏福德父子的感情變得愈發覆雜。

“為什麽要否認我？為什麽不能乖乖地遵照我的方式去行動呢？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真是……”

雖然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甚至沒有在心裏面真正產生，但是，想法已經出現了。德諾曼底家族對於赫裏福德家族的感情，產生了決定性的變化。這一系列的變化將在接下來，布立吞對俄羅斯——哥特帝國的態度上表現出來。

當然，事實上在這個時候，她仍舊很猶豫，很猶豫是否真的要與俄羅斯——哥特帝國全面為敵，，全面開戰。就像是威廉之前說的一樣，她非常猶豫。

在接下來，因為這種猶豫，布立吞對於俄羅斯——哥特帝國的態度開始變得搖擺不定。在一些時候，布立吞不會吝嗇一些表揚與拉攏，期望能夠與俄羅斯——哥特帝國正式結盟，以鞏固布立吞人的霸業。

但是在更多的時候，他們則會做出敵對的姿態，會自然地自覺地，自發的阻礙俄羅斯——哥特帝國執行的任何一項措施與赫裏福德家族發布的任何一項政令。因為他們同時也知道，帝國是他們成為人類世界命運主宰者，霸主地位的有力競爭者，與最具威脅的對象。

布立吞人對俄羅斯——哥特帝國的態度就這樣不斷在變更著，時而溫柔，時而嚴厲。鬥爭與團結不斷交替。

這樣的轉變一直持續到了下一個，可以改變歷史的重大事件出現，才暫時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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